米琳達雙手亂打巴爾納的臉龐,巴爾納趕緊將米琳達的手抓住,大叫道:「別亂動呀,這邊路很陡,當心呀!」

 

忙亂間,龐大的雷神踩到一處坑洞,過度的笨重機身重心瞬間偏移,向旁邊的山溝摔了下去,一陣天旋地轉的震盪,原本再與飛螳戰鬥中就受到損害的雷神機身,再也支持不住,開始解體…..

 

巴爾納與米琳達摔了個鼻青臉腫,一陣哀嚎之後,巴爾納疼痛難當,抱怨道:「都是妳啦,現在好了,雷神給摔壞了,看回去以後怎麼交差?」

 

米琳達也是哼哼唧唧地,忍著疼痛,強硬道:「還不都是你,誰準你硬起來的?色狼!」

 

巴爾納抗議道:「我也是正常的男人呀,妳又靠那麼近,我本能當然就,就、就那個了嘛…」

 

兩人互相抱怨一陣,狼狽地爬出駕駛艙,稍微回復之後,米琳達哼了一聲,問道:「那現在咧?現在怎麼辦?」

 

巴爾納想了一下,道:「我們照原定計畫,依舊前往第五礦區,然後找一輛太空工程車,過來修理雷神,然後再回去駐守第五礦區,不管怎麼說,命令必須執行」

 

米琳達點點頭,道:「那好吧,不過用走的,恐怕要走很久」

 

米琳達走起來還有點跛,巴爾納好心問道:「妳還能走嗎?要不要我背妳?」

 

米琳達毫不領情,拒絕道:「不用了我還能走」剛剛彼此的身體已經這麼接近了,米琳達可不想再來一次『親密接觸』

 

巴爾納咕噥道:「我只是想要幫忙而已」

 

兩人一跛一跛地走著,第五礦區還有約20哩左右的路程,兩人一路上保持警戒,這邊礦區是蟲族覬覦之地,萬一半途遇上蟲族,兩人可夠嗆的了。

 

巴爾納一路上小心翼翼,每每到了轉折之處,都先探過頭去看看有沒有異狀,這才放心通過,兩人身上原本就有傷,這樣的走法自然就更慢了,但是小心總比大意好,現在只要一隻小小的異化蟲,兩人就吃不完兜著走了。

 

這種慢速的走法,使20哩的路程格外漫長,巴爾納穿過一個石壁,赫然發現前方有一群異化蟲正在集結,急忙向後握拳做了一個手勢,示意米琳達噤聲,兩人立刻伏低自己身子,巴爾納仔細一看,這些異化蟲與原先的異化蟲看上去似有不同,牠們的背部上面多了兩片透明小薄翅,每當走動時翅膀就會揮動,這些翅膀似乎不足以讓異化蟲飛起來,但在走動時揮動,卻使異化蟲的速度迅捷了許多。

 

兩人屏息凝神,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,若是被前方的異化蟲大軍看見自己,自己連屍體都不會留下,巴爾納仔細觀察,這些異化蟲似乎正在盯著前方,就像在等待訊號準備要出發的士兵,渾沒注意到後方的兩人,這使得巴爾納放心不少,但是這些異化蟲一直盯著前方,同時數量如此之多,一定是打算對即將通過的人類部隊做出襲擊。

 

巴爾納向米琳達迅速打出幾個軍事手勢,意思是自己要設法警告前方的部隊,讓米琳達先躲開後設法報訊求援,米琳達用兩根手指頭抵住自己的掌心,又在手指上一砍,做了幾個動作,意思是說自己的腳傷勢較大,逃跑機率不高,還是讓傷勢比較輕微的巴爾納逃跑,她留下來警告前方部隊。

 

在此危難之際,兩人僵持不下,前方傳來幾聲極刺耳的音頻,料想是蟲族攻擊的訊號,眼看異化蟲發動在即,卻是誰都不肯退讓,巴爾納一發狠,心想死就死吧,舉起隨身的手槍,準備向人類的方向發射,一旦發射,槍聲必然能讓人類有所警覺。

 

異化蟲背上的翅膀噗噗作響,牠們身子伏得極,只待音頻訊號一起,就要暴起傷人,眼看蟲族就要發難,巴爾納舉起手槍,瞄準了人類部隊而來的方向,射出了一發子彈…..

 

『砰!』一聲槍饗發出,人類部隊果然立刻警覺,紛紛舉起武器警戒,異化蟲萬沒想到自己身後居然有人,回頭瞪視,見只是兩名沒有裝甲的人類,不由得氣得張牙舞爪,一隻背上有金翅的異化蟲一聲咆哮,向兩人的方向狂奔而來,想把這兩名破壞伏擊的人類撕咬入腹,但其他的異化蟲卻不追隨這隻異化蟲,而是仍照原先計畫,翅膀瘋狂揮動,往人類部隊的方向迅捷地傾巢而出……

 

巴爾納忙亂地舉起手槍,向這隻狂奔而來的金翅砰砰兩聲,發出兩槍,這種配置在右腿側邊的短手槍只是一個軍中傳統,通常用來自殺而非自保,在人類還未進入宇宙紀年之前,為了避免遭受敵方的折磨,就一直保留這樣的習慣,巴爾納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拿它來跟蟲族對峙。

 

子彈射是射出了,但這兩槍只是讓來勢阻了一阻,遠方傳來密集的砲火聲,人類部隊已經跟大股異化蟲交戰,那金翅咆哮一聲,繼續暴衝而來,就像剛剛根本沒事那樣,巴爾納與米琳達急忙閃身,異化蟲像一隻極快速的飛鳥掠過兩人的中間,獸爪勾劃,將巴爾納的衣服劃破,拉出一條長長地血口。

 

異化蟲動作極快,甫一落地,立刻回身噗咬,兩人也不願束手待斃,舉起早就準備好的石塊用力砸下,頻頻向異化蟲砸出……

 

兩人雙雙接替,一人丟出石頭,另一人就彎腰去撿,異化蟲氣得頻頻嘶鳴,一次又一次的閃躲,想要找到空檔撲咬,卻一直被石頭阻擋,氣得吱吱亂叫。

 

這石堆乃是兩人剛剛倉促間的佈置,石頭很快就用完,兩人發足便跑,只是米琳達腿傷較為嚴重,巴爾納一邊後退,攙著米琳達,一邊頻頻用手槍向金翅發射,巴爾納抱怨道:「都是妳,我早說了叫妳跑的,現在大家一塊死」

 

米琳達也掏出手槍發射,氣喘呼呼地道:「我本來就跑不動,是你能走不走,真是笨蛋」

 

也不知道是誰先用光子彈,手槍傳來一陣陣的空機咔咔聲,現在算是彈盡援絕了,兩人把手槍對準金翅砸過去,這是最後的掙扎了。

 

情況險急,兩人只覺得眼前一閃,一道激烈的火光擊落,碰的一聲,逼退了金翅,兩人這才回過神來,看看周遭,自己的身邊居然有一個排的持槍陸戰隊員,團團圍住了金翅蟲。

 

「只是一隻異化蟲?有必要這麼狼狽嗎?」一名陸戰隊員按下面罩的按鈕孔,露出一張鬍渣臉,這名陸戰隊員口叼雪茄,表情有點漫不經心。

 

「靠!我們既無裝甲,又沒有電磁槍,你來打打看呀?」撿回一條命的巴爾納抗辯道。

 

金翅蟲已經被團團包圍,無論牠向那個方位逃竄,都有好幾把的電磁槍瞄準了牠,牠像隻受傷的野狗環顧四周,尋隙逃出的可能,口中不住傳來低吼似的嗚鳴。

 

「喔?」那名大漢慢條斯理的喔了一聲,然後將頭盔整個拿下,在眾目睽睽之下,脫去全身裝甲,先是上身,腿部,最後連小腿的輕甲靴也脫了,露出一身糾結的肌肉。

 

一群舉槍的陸戰隊員在旁,紛紛露出牙齒,忍不住轟笑,兩人正不知道這名壯漢要幹嗎,只見這名大漢彎下腰去,單手一抓,舉起一塊有皮球大小的石塊,慢慢地向金翅走了過去……

 

那金翅異化蟲已經知道逃不開包圍了,見有人向自己走過來,立刻張牙舞爪地,向壯漢暴起而撲…

 

金翅蟲像一根箭似的射了過來,那壯漢左手隨意一抓,居然將異化蟲的頭部觸角抓住,似乎是異化蟲自願將觸角讓他手心抓住那樣,壯漢一個反轉,將異化蟲的身子一扭,將危險的獸爪別了過去,就像抓螃蟹那樣,那異化蟲獸爪亂劃亂動,卻怎麼樣也抓不到人。

 

壯漢的手臂發力,死死地將異化蟲揪在地下,然後右手高高舉起,將石塊對準異化蟲的頭頂,狠狠砸落,碰!一下,碰!又一下,碰!然後再一下……

 

那名壯漢表情猙獰,每一擊都是對準後用力砸落,兩人在旁邊只看得蹚目結舌,這人有槍不用,偏偏要用石頭徒手搏鬥異化蟲,他是不是瘋了?

 

異化蟲的腦漿汨汨流出,眼神灰滯,已經死去,但那名壯漢仍無停手之意,繼續砸落,一擊大過一擊,到後來,連地面都被他砸出一個小坑來……

 

「泰倫,可以了」一名陸戰隊員瞧出不對勁,上前勸阻,另一名陸戰隊員也道:「泰倫,你失控了」

 

兩人過去拉他,被泰倫一把推開,泰倫的眼神滿是恨意,顛狂地,繼續狠狠砸落,異化蟲堅固的頭殼被他砸得像一片肉餅似的,蟲身捲曲,蟲足居然還微微顫抖,最後,泰倫終於緩緩地站起身來,把石塊一丟,從顛狂狀態回過神來,泰倫挑釁地對巴爾納道:「不用槍,我一樣能殺這些臭蟲」

 

「有沒有這麼悍呀?」巴爾納感到傻眼。

 

「剛才的警告謝啦,請問兩位是……」另一名陸戰隊員問道。

 

「我們是基地派來駐守第五礦區的,我是醫療官中尉米琳達,這位是雷神駕駛上尉巴爾納」米琳達立刻表示兩人身份。

 

根據聯邦勤務慣例,一般而言,能夠駕駛重甲機具或飛行器的人,大部分由軍官階級以上擔任,而軍隊中最基礎的陸戰隊員成份多為士卒或士官,士官如果要晉升為軍官,必須通過升等考試,或者軍功顯赫,再不然就是高幹子弟,軍官出勤務時,按照規定要穿標準軍服,不過這條規定根本沒人遵守,標準軍服的剪裁,逼得人一穿上去就非得抬頭挺胸不可,再者,身在重甲機具或飛行器內又沒人會看你穿啥,米琳達現在身上穿著只是一般較透氣的無繡章軍服,巴爾納更是只有一件飛行夾克,陸戰隊員自然認不出階級。

 

「長官好!」一群陸戰隊員嚇了一跳,立刻舉手敬禮。

 

「各位弟兄好!」巴爾納回了一個軍禮,轉頭看看那名桀傲不馴的悍勇男子 泰倫,泰倫依舊懶洋洋地,看都不看兩人一眼,一名陸戰隊員連忙上來道:「報告長官,他興奮劑打太多了,請不要跟他計較」

 

「不會,他很悍,我們現在需要這樣的士兵,可以麻煩領我們到第五礦區嗎?」米琳達道。

 

「是!長官!」陸戰隊員齊聲道。

 

幾名弟兄協助泰倫穿上輕甲,看著泰倫那副愛理不理的樣子,巴爾納忍不住道:「是誰跟你說可以戰前卸甲的?誰教你的?」

 

泰倫慢條斯理地,道:「跟教你陣前丟槍的長官同一個,長官」

 

「你說什麼?」巴爾納不禁發火,拉高音量道。

 

「好了巴爾納,我們還有任務」米琳達打圓場道。

 

「哼!」巴爾納冷哼一聲。

 

 

星軌指揮部

 

 

經過一番抗戰,人類已經將殖民地收復近大半,剩下的蟲族餘孽料想再過幾周,就可以順利清除,當所有人都感到開心鼓舞的時候,馬克.漢默思卻愁眉不展,他知道幾個月後,蟲族將會有更凌厲的攻勢,依目前的狀況來判斷,馬克.漢默思並不感到樂觀,現在雖然小捷,但蟲族的侵略並不會就此結束,如果在這這段時間不抓緊整頓,後果相當不可設想。

 

「我說教授,喔不,是指揮官,仗都快打完了,您幹嗎還悶悶不樂?」一名被勝利的喜悅衝昏頭的幕僚問道。

 

馬克卻不理他的問話,只淡淡道:「我要用星軌指揮官的名義,召開議會,請儘快準備」

 

那名幕僚問道:「要開軍功表彰會嗎?沒問題,我這就去準備」

 

馬克嚴肅地道:「不是你想的那樣,算了,你只需要儘快去通知就好了,其餘一概不用多說」

 

那名幕僚領命,轉過頭去吐了吐舌頭,暗道:「真是個放不開的老頭」

 

 

 

殖民地議會 眾議員休閒俱樂部

 

 

議長穆斯躺在游泳池畔,舉起一杯調酒,用上面的小雨傘攪拌了一下橄欖,然後一刺,將橄欖挑起,送入口中,含糊不清地道:「你們說,蟲族一旦清剿完畢,那老傢伙會不會不肯交出指揮權?」

 

議員亞里德道:「我想他沒有理由霸著這個位置不放吧?我已經跟將軍們說好了,事情一過,立刻要他交出指揮權,我就不信那個老傢伙敢佔著兵權不放」

 

又一名議員附合道:「是呀,那不過是一時的權宜之計,他真的以為他是指揮官嗎?呵呵」

 

「你們這樣過河拆橋,不太好吧?」議員朴正熙有點看不慣幾個倚老賣老的議員,這些人平時一副專家嘴臉,有好處的話,什麼事都要軋上一腳,一旦有事,跑得比誰都快,不是推卸責任就是找個替死鬼來擋,聯邦真是白白養了一群米蟲。

 

議員桑坦尼斯辯道:「話不能這麼說,一個國家的兵權本來就不該外放,要不然國還是國嗎?馬克教授是有本事,這我們大家都承認,但是指揮統御可不是會打仗就好,其中還有許多牽扯,朴議員您應該也清楚,難道教授打了個大勝仗就直接當了三軍統帥嗎?」

 

議員田中玲用肯定的語氣道:「我是覺得馬克教授應該把指揮權交出來,但我們也應該給予肯定,實質上的肯定跟精神上的肯定都需要,不管怎麼說,教授讓我們免避了一場災難,我覺得應該予以表彰,甚至授榮譽上將銜都不過份,我們如果直接取回指揮權,對教授卻沒有任何表示,媒體一定會有所抨擊,外界該怎麼看待議會?」

 

議長穆斯笑了一笑,又喝了一口調酒,道:「田中議員所言有理,本席相當認同,該表彰的一定要表彰,但是幾個將軍們其實都有點不服,他們認為自己來指揮,也不見得就比教授差上多少,憑什麼功勞都讓他一個人佔了?我夾在中間也很難作人」

 

議員張軍在旁邊聽了老半天,不做聲響,此時忽道:「我倒是覺得可以利用教授來轉移一些焦點,這件事過去之後,媒體一定會抨擊我們的預警機構,死傷這麼多,到時候跑不掉一堆人要出來下台以示負責,這個人搞不好就是你我,如果我們成功地塑造出一個英雄角色,那麼所有人就會把焦點放在這位英雄的身上,我們只要跟教授保持良好關係,到時候只要他出來說句話,就說蟲族來的太急,議會根本來不及應變云云,就沒有人會去注意我們的連帶責任,鋒頭過了,就留他名譽將領甚至實授都可以,指揮權自然會慢慢轉移,豈不兩全其美?」

 

張軍向來極為低調,他話極少,但每每說出,往往都是一針見血。

 

穆斯哈哈大笑,道:「張議員此言深得我心,本席佩服,就這麼辦吧」

 

眾議員正你一言我一句的討論,這種非正式的場合反而更能說出大家心中的想法,他們彼此針鋒相對,卻又不得不在某個程度上取得契合,這些人並非不是不知道蟲族隕石的事情,只是安逸的日子過久了,大多數的人都沒把隕石的事情放在心上。

 

 

然而,蟲族的隕石,正悄悄以每秒三千公里的速度,越來越近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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